杰克伦敦的小说《意外》
《意外》是杰克.伦敦的又一以阿拉斯加淘金热为背景的短篇小说。小说中伊迪斯是个能干的女人,她嫁给瑞典移民汉斯.纳尔逊为妻。在淘金热中,他们来到阿拉斯加,纳尔逊夫妇、达基、哈尔基、邓宁这五个白人在一起合伙淘金,只干了短短的一个夏季,就每人挣得一千六百块。因而大家个个都心满意足,屋里自然充满了欢乐的气氛。但由于错过了搭船的机会,转眼天就冷了。
接下来可就出了意外,那天早上,准备吃早饭,邓宁迟迟未到,而在达基和哈尔基正在调侃邓宁之际,人高马大,强壮如牛的邓宁来了,他手提一杆猎枪,出乎意外地啪啪连开两枪,把达基和哈尔基打倒在地。然后一手端枪,另一只手神进衣兜里掏子弹。
这平地惊雷、始料不及的事,把汉斯和伊迪斯给吓呆了。紧要关头,伊迪斯忽然清醒过来,意识到他是企图杀死他们夫妻。这个意外变故,真是太可怕了,她奋不顾身冲上前去,像只野猫似的跳到凶手身上,两手死死揪住他的衣领,随后又紧掐他的脖子,同他搏斗起来。由于伊迪斯的机敏顽强,为阻止邓宁的凶杀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这时反应要比他妻子慢半拍的汉斯也醒悟过来,加入了搏斗之中。汉斯虽然头脑迟钝,但身体强壮,他的忠诚和爱情像他的体格一样刚毅。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板上,汉斯这才抓到下手的机会,疯一样挥起拳头,这拳头犹如打铁的大锤,雨点般猛烈地砸向邓宁,看到邓宁好象没事一样,伊迪斯才忽然意识到邓宁已经昏死过去。于是,她赶紧大叫丈夫住手,打疯了的丈夫,根本没有理睬他。伊迪斯无奈,只好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丈夫和已无还手之力的凶手之间。她这样做,倒不是出于理智,也不是出于对凶手的怜悯,更不是出于遵守教规。这样说吧,她这样做是出于一种遵守法律的精神,她从小养成的道德观念要求他这样做。
这时印第安人尼古科没敲门进来了,这位不速之客扫了屋里一眼,发现有死了的,有伤了的,但他不慌不忙,脸色平静,打个招呼就退出去了。
邓宁没有死,但他动弹不了,伊迪斯一个人就把邓宁捆了个结实。然后,夫妇俩来到外面扫开雪,在外面挖了一整天,把两个死人埋掉。并在第二天在新坟上立两块木牌,写上他们的名字。
如何处置凶手,成了一个难题。自从尼古科上次唐突造访后,当地印第安人不肯来这座木屋来了,伊迪斯打发汉斯到他们的木屋去拜访一回,劳驾他们用木筏子把邓宁带走,送到沿海最近的白人村或贸易站去。可是汉斯和他们交涉未果,伊迪斯又亲自找到尼古科,这个小村子的村长就是他。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责任,他认为这是白人干的事,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不想把自己搅和进来,自找麻烦。
伊迪斯回来后,为如何处置邓宁伤透脑筋。汉斯观念不一样,认为有责任打死凶手,为此两人产生了分歧。伊迪斯心里有数,明白这事不能拖延下去了,得想个办法了结。她逼迫自己把这事想了一遍,但他还是无法放弃自己民族的传统观念,摆不脱一半来自血统一半来自教育的守法精神。她就认定一个死理,那就是不管怎么做,必须遵守法律。她居然自己推演了一套法律演变的道理出来,认为法律就是一群人的判断和意志,而这群人数究竟有多少,关系并不大。照她理解,人群有小到像瑞士的,也有大到像美国的,照此推演,人群无论多小都没有关系。也许一个国家的全国人口仅有一万,但是他们的集体判断和意志照样成为那个国家的法律。但是,这群人为什么不能是一千人呢?她问自己。要是一千人能算是一群人,那为什么不能是一百人呢?为什么不能是五十人呢?为什么不能是五个人呢?为什么不能是一两个人呢?
伊迪斯凭着对法律的朴素信仰,居然推演出一个法的基本概念,法的产生始于集体的判断和意志。于是,他和汉斯两人,又要当证人,又要当陪审员,又要当法官,还要当执行人。伊迪斯就地设了法庭,正式控诉邓宁谋杀达基和哈尔基。邓宁不啃声。伊迪斯宣判:邓宁犯谋杀罪,三天之内被绞刑处死。
在邓宁临刑前一天,伊迪斯又向邓宁提出了那个老问题,你为什么干这事?
邓宁开始招供,伊迪斯叫汉斯把尼古科找来,再找个印第安人来,这些人被汉斯用枪逼着来了。于是,在被判死刑后,邓宁终于招认了自己的罪行。他之所以杀人,是因为他已经十五年没回老家了,他认为一千六百块钱太少,想把全部金子都搞到自己手里,风风光光的回家,就这样才下了手。自己野心太大,贪得太狠,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的性命也搭上了。伊迪斯把这些口供写下来,并叫两个印第安人签字,一切都办妥了。
执行死刑的那天,印第安人都来观看,邓宁进行了忏悔,临刑完了,而那些印第安人还留在原地,个个神情严肃地仰头望着,目睹了白人的法律是如何迫使一个人吊在半空晃荡。
小说塑造了伊迪斯这样一个劳动妇女的形象,她精明强干。在遇到意外突发事件时,能沉着应对,采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法处置,并不简单采用以暴易暴的办法,虽然她有理由这样做。她采用的是法律手段,在这法律管不到的地方,她创造性地运用法律,使得对杀人犯邓宁的处死符合法律精神,符合法律程序。这一切又做得完美无缺,使人心服口服,比起某些统治者视法律为儿戏,草菅人命来,其境界不知要高多少倍。法律必须要使人敬畏,其程序必须合法,这连一个普通劳动妇女都能做到的事,而某些法律工作者却做不到。读读这篇小说吧,在伊迪斯面前,他们将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