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千疮百孔的末日宫殿?
近代以后,清国运日衰,盛京宫殿也难逃厄运,不仅得不到朝廷的维护与修缮,而且还屡遭帝国主义分子的践踏和掳掠,成为千疮百孔的末日宫殿。
1900年9月,沙俄侵略军以镇压义和团为名,占领了中国的牛庄和辽阳,并向沈阳城逼近。盛京将军增祺闻讯后,紧急将皇宫内廷门楼——凤凰楼所藏清朝帝后圣容和玉宝运出后,便弃沈阳城而逃。10月1 日,沙俄侵略军开进沈阳城,盛京宫殿沦为沙俄的屯兵驻扎之所。1903年3月11日,俄军撤走,清朝官员接收奉天宫殿。通过清点发现,在俄兵占据宫殿这两年半里,藏品丢失和损坏多达万余件。其中,翔凤阁缺失器物三千多件,大小银锭八千个,***重六千两;各种金器,包括金锭、金条等总计重上万两。东七间楼缺失瓷器六千三百多件,西七间楼缺失书籍、墨刻五百四十多件。不仅如此,盛京太庙内尊藏的清历朝帝后玉宝、玉册亦有损坏和丢失,原完整的三十二份玉宝、玉册中,***丢失孝和睿皇后、宣宗成皇帝、孝慎成皇后三份玉宝,仅存二十九颗玉宝;同藏的玉册计有孝诚仁皇后玉册三页(满文一、汉文二)、孝懿仁皇后玉册三页(汉文)、孝慎成皇后玉册二页(满文)、孝全成皇后玉册二页(满、汉文) 遭到损坏,另有孝哲毅皇后玉册首页损坏。从此,盛京皇宫的清代帝后谥宝、谥册永远失去了它的完整与完美性。
1905年,早欲以蚕食政策吞并中国东北的日本人,借日俄战争得胜之机,进入奉天宫殿之“大内”攫取秘藏。4月,受日本外务省派遣,日本“随军新闻记者”内藤虎次郎,进入了奉天宫殿,在文溯阁查看了《四库全书》和《钦定古今图书集成》;在崇谟阁和西七间楼,查看了原盛京内务府密藏的《满洲实录图》《满文老档》等外界鲜知之重要史料,并将未尝面世之《汉文旧档》六册晒蓝制版,还拍摄了《蒙古源流》的蒙文部分。
1907年4月,清政府正式在东北建立行省,改盛京将军为东三省总督,实行了“东三省改制”,选派要员徐世昌任东三省总督,兼管奉天、吉林、黑龙江三省将军事务,各省设巡抚,唐绍仪为奉天省首任巡抚。1908年,盛京内务府改为“盛京内务府办事处”,裁撤原总管大臣之职,成立了“奉天旗务司”,后改为处;徐世昌选金梁充任奉天旗务处总办。
1908年7月,奉军前路巡防统领张作霖曾派人从东七间楼瓷器库中提出“霁红小高瓶”等精瓷数件送人;是月20日,奉天巡抚唐绍仪以专使身份访美,行前以奉慈禧太后旨意,提取奉天宫藏旧瓷为赠品。
1909年2月,光绪皇帝与慈禧太后相继死去,溥仪即位,改元宣统。这一年,内阁奉宣统皇帝谕旨,授锡良为钦差大臣,由云贵总督调任东三省总督。其时有一名为希吉纳的英国人来中国旅游,此人爱瓷成癖,自言视兵如“子”,以瓷为“妻”,闻说奉天宫殿多贮好瓷,就入觐摄政王,欲到奉天一览,结果被特旨允准。10月2日,清廷电告锡良,允许来人自选精瓷两件为赠,希吉纳入库挑选,后竟选四件而去。
1912年,日本人内藤虎次郎再入奉天宫殿。在崇谟阁,拍下《五体清文鉴》全书、《满文老档》全文一万余张照片,并以此次拍摄之底片为据,进行翻译,出版了“东洋文库本”《满文老档》。
清朝统治时期,皇宫是禁地,20世纪初,辛亥革命推翻其封建统治,但溥仪“逊清小朝廷”仍居住在“内廷”,行使“皇权”;奉天宫殿作为“皇室产业”归“皇室”管理,仍置于“盛京内务府办事处”掌管之下,在办事处的下面,仍设有广储司和营造司等机构。
1915年6月,由于奉天的皇室事务已大为减少,因此,盛京内务府对其下属办事机构进行了改组。开始在处下设文牍、会计、守卫三科,科长三人、科员十人、守卫长一人、书记八人、兵役十八人,办事处仍由坐办等官员主持其事。后“盛京内务府办事处”改称“筹办皇产事宜处”,由总办、会办管理其事,人员设置基本未变,除负责经管逊清皇室的房屋、地产外,主要职责是管理和守卫奉天宫殿。
1913年的冬天,北洋政府内务总长朱启钤呈文,经大总统袁世凯批准,决定在北京故宫乾清门以南的“外朝”部分,即太和殿等处建立了“古物陈列所”。因溥仪居于“内廷”,宫内国宝为之“私产”,无法拿出向国人展览,于是由北洋政府议定、内务部下令征调奉天故宫和热河行宫所藏清代宫廷文物运至京城,作为清宫艺术品陈列展览之用。1914年1月至3月,调拨奉天宫殿古铜鼎彝、宋元明清书画、内廷玉器、御用武备、明清瓷器等十一万五千一百九十九件,全部装箱,由火车运到北平古物陈列所。自此,大部分珍藏几经辗转,分处数地,再未入藏奉天宫殿。
1924年7月,日本人伊藤清造等人进入了奉天宫殿,并绘制了奉天宫殿平面图和宫殿细部结构图,又拍摄了一百余张照片,后据此编著《奉天宫殿之研究》《奉天宫殿建筑图集》等书籍。
与此同时,“前清故宫”在奉天省政府接收之前,一些建筑已被外界占用,即使到了博物馆成立期间,也是有的建筑虽曾一度收回了,却又被其他机构所占据。据统计,盛京宫殿被占的主要建筑有:
东路20世纪20年代初期,日本电报通信网遍布辽东半岛。为对抗日本对我国电信主权的侵犯,1923年2月,第一台马可尼式无线电收发报机被架设在奉天宫殿奏乐亭里,后奉天当局又在大政殿里架设了沈阳第一台远程收发报机,打破了外国垄断中国国际电信的局面,在古老的皇宫里与世界各国进行了最现代化的通信。1924年2月,在大政殿内安设可直接接收欧美各国电报的新收发报机,并改名为世界收信处。为长期占用,奉天当局在殿内横七竖八地拉设电线,殿顶天花板处钉满电缆,盘龙贴金的殿内柱子上也被钉上了电线,殿中的椅子也被挪置一边,后来不知去向。十王亭也为无线电台所占,辟地为球场。
中路1925年,大清门对面的南朝房区,被东北无线电长途电话所监督处占用。东宫为法学研究会占据,崇政殿右翊门的楹柱上被挂上“东三省宪兵教练处”的木牌,日华楼为东三省宪兵教官宿舍,飞龙阁为边署副官处官邸,清宁宫后二十八间仓库是废武器库。1927年9月,在东所成立了奉天省法学研究会,由莫德惠、镇威上将军公署法律顾问、法学博士赵欣伯主持,并刊行《法学新报》。这期间,颐和殿、介祉宫等处被占用,作为会址。东三省博物馆筹办处成立时,敬典阁、崇谟阁由奉天省政府接收。西所归奉天省教育会,迪光殿等为军队占用的兵营。
西路奉天省教育会搬入中路的西所,并占据了西路的嘉荫堂、戏台、文溯阁等建筑,还在戏楼处盖一礼堂,改建为会场。轿马场被辟做街市小公园,归同泽俱乐部。文溯阁一区为东北陆军步兵第六十四团宪兵收容所等占据;驻军部队迁出后,嘉荫堂、戏台被奉天省教育会占用,文溯阁东院由“奉天通志馆”借用。博物馆成立初期,太庙亦不归属其管理,所管理之处仅大清门内至清宁宫一线的宫殿。
从20世纪伊始至民国初期,奉天宫殿建筑被侵占,国宝流失一去不返,尤其大量珍藏运京,是奉天宫殿遭遇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劫难,这些事件也昭示出皇家的“陪都宫殿”,难保“禁地”尊严,陪都“规制”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