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民俗文化的文化空间面临萎缩?
一、民俗文化与信息化时代的相遇
网络上的论坛、博客、微博等成为一个个民俗文化的信息源。数据库技术的发展,为我们提取、管理复杂而海量的民俗文化资源提供了钥匙。最后,信息化时代为民俗文化的利用开辟了广阔舞台。然而,民俗文化与信息化时代的相遇,也不尽然是美好,更不可能一帆风顺。不同的时代背景、不同的内在机理注定它们之间的相遇和结合,会有碰撞、有适应,需要一个时段的磨合,重建起一种新的生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02年起草《数字文化遗产保护指导方针》和《数字文化遗产保护纲领》草案过程中提出的数字文化遗产保护所面临的主要问题对我们认识民俗文化数字化问题有很强的指导意义。这些问题包括:资料的价值可能在其消失或变化以前尚未得到认可;没有人对资料负责;负责的人可能缺乏履行职责所需的知识、系统或政策框架;可能没有足够的资金或其它资源在要求的时间内持续进行保护工作;可能会丢失许多相关信息和链接信息,使得人们存取资源时资源本身不能被人们理解,或者不可靠;由于不能确认数据和数据处理应用软件的独立性,资料的有用性被降低。例如,数据库中的数据集可以被保留,但是如果没有办法理解其结构和其规则,则不能够被存取;数字资料可能被很好地保存,但是标识和描述过差,以至于潜在的用户无法发现它们;资料容易受到火灾、设备故障、洪水、病毒或使储存设备或操作系统失灵的直接进攻等灾害的损害;诸如口令保护、加密、安全设备等措施在不适用时会导致资料不可用。[4](P.40)根据以上列举出的问题,我们可以进一步将民俗文化数字化面临的问题归纳为以下四方面。一是体制机制问题。信息化时代的最大的、最根本的特点就是资源***享性。在信息化时代,一方面民俗文化资料散落于政府、科研机构、图书馆和相关个人的手中,存量资源丰富,持有主体多样,资料类型多样,质量不一,没有一种好的体制机制难以实现对这些资料的整理和利用;另一方面网络的发达,使民俗文化的采集渠道越发多元,资料增量迅速。各自为战、小打小闹的数字化,浅尝辄止、目标短浅的数字化,据为己有、设置藩篱的数字化,责权不清、利益失衡的数字化,标准不一、质量不同的数字化,带来的将不是信息化时代的***享性、便利性和文化记录传承的可持续性,而是对民俗文化的一次技术性损坏。这一切都需要从体制机制上予以规范,要有宏观的民俗文化数字化的规划,要有财力物力上的支撑,还要有知识产权方面的保护措施。二是技术性问题。也可以说编码问题。简单说一种民俗文化如何由口头的、生活的、文本的、图片的、影像的、身体的等各种形态、介质顺利实现数字化的问题。如何在这一转化过程中,不损害民俗文化原生环境,在新的环境中不失真的问题。这就牵涉到标准化。信息要在特定的技术平台进行传播,就必须保证信息发出者与接收者遵循***同的协议,要有***同认可的数字化标准。相对而言,在自然科学中这还好解决,但在面对民俗文化时这个标准就难以明确了。数字化技术能否自动化地有效提取民俗文化的符号、元素、特征,决定了数字化的质量。三是标注的问题。民俗文化的魅力在于它的文化价值内涵。如何通过标注的信息确切传达这一民俗文化意想的意思,也就是语义问题所在。而这也是数字化技术介入民俗文化记录、保存和利用的难点所在。我们对民俗文化的分类是一种描述式、概括式的,分类原则不同,标准不同甚至没有标准,边界不清晰,交叉较多,且有很强的主观性。有些概念只可意会,而无法言传。现在拥有这种总体把握和梳理能力的人并不多。如何描述一种民俗文化,使其一方面接近于文化的原真性,另一方面又适合现代信息环境的传播展示的确是一个待解的难题。四是解码的问题。也就是我们通过技术化手段记录、保存的民俗文化如何被接受者很好地领会,能够根据信息内容重新“译回”人类生活世界,进而被利用、创造。这一问题的解决要建立在技术问题和标注问题很好解决的基础之上。技术性问题(编码问题)、标注问题(语义问题)、解码问题对应于信息传播系统中存在的3类问题,即A级问题,一个特定的信息如何准确地进行传播?B级问题,信息如何确切地传达意想的意思?C级问题,接收到的含义如何以希望的方式有效地影响行动。有研究者以剪纸为例对民俗文化的数字化技术介入方式进行了探索性的研究,在开发的系统中实现了剪纸艺术作品中特色形态符号元素的提取与处理,还有形态符号元素的组合运作,对于剪纸艺术的展示和二次创新创造了很大的空间。[5]这样一个信息化视角的讨论和实践有助于民俗文化与数字化技术的对接。
二、我国的民俗文化数字化现状
我国的民俗文化数字化大致始于上世纪90年代,是与信息技术在我国的逐渐普及同步的。最初的数字化工作,主要还是在对以遗址、古建筑、古村落以及古代壁画、造像、绘画、文献等为代表的物质文化遗产和对以古乐曲、传统剧目、民风民俗等为代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复原之上。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敦煌研究院从1993年开始对敦煌壁画进行的数字化记录和管理。[6]进入21世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开始关注数字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并出台草案的指南和纲领指导相关工作,同时开始推进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国内在此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也全面展开,并逐步推出弘扬优秀民族文化,建立基本公***文化服务体系,大力发展文化产业,促进文化与科技融合等一系列政策和举措,一时间,民俗文化数字化工作成为一个热点。(一)形成***识渐成趋势数字化已经成为民俗文化保护、传承、发展、研究中的一个重要的领域。这一渐成的趋势,是国内外形势的要求,也是进入到信息化时代的一种发展必然。中国政府在推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工作中,运用数字化手段进行普查,开办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网,建设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博物馆,建立相关数据库一直是重要的内容。各级机构也纷纷建立各自的网站和开展相关数据库的建设。“全国文化信息资源***享工程”也是数字化工作的典型案例。这一工程旨在为广大民众提供文化服务,实现优秀文化信息资源的***建***享。依托上世纪我国开展的“中国民族民间文艺集成志书”工程积累下的海量民间文艺资源,建设的“中国记忆———民族民间文艺基础资源数据库”也是顺应数字化趋势而开展起来的。另外,图书馆、博物馆、档案馆也都在各自的领域推动着相关的数字化工作。数字化成为应对信息时代挑战,适应信息时代要求,参与信息时代对话的重要载体。当下的中国民俗文化数字化参与者众。有的从维护文化安全、保护文化遗产出发,有的从展示文化多样性、推动文化传承出发,有的从促进文化科技整合,推动创意产业发展出发,还有的从资源增值加值利用,实现经济价值出发。(二)多头并进频现亮点中国民俗文化数字化工作的参与主体是多样的。政府主导推动了一系列的数字化项目。数字化的民俗文化是媒体,特别是新兴媒体的宠儿。学界也以项目的形式,推动着研究民俗文化的学科与计算机技术、网络技术等学科的深度融合。民俗文化的记录者和爱好者致力于数字化记录的初衷。以民俗文化资源为核心发展内容的文化产业主体,一直通过市场的手段推动着数字化工作,以期实现增值加值的可能,创造文化产业的神话。多头并进的态势,也使得一些亮点不断出现。“中国记忆———民族民间文艺基础资源数据库”不仅在数据量上成为世界最大的中国民俗文化基础资源库,在技术上也达到国际前沿水平。文化部民族民间文艺发展中心作为项目的负责人,依托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学的力量,进行资源的整备工作,制作的数字民俗产品,在2009年国家大剧院进行的“感受遗产———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数字化成果展”上展出,获得一致好评。2010年上海世博会期间,在中国馆展出的《清明上河图》通过复杂的数字生成技术使人物和场景全部“活”了起来,完全复原再现了的生活场景。另外当前众多地方进行的山水实景演出中也多有对民俗文化数字化的模拟再现。(三)差距明显鸿沟拉大虽然民俗文化数字化在我国成为一种趋势,并已经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投入其中,也有许多成效,但与国外先进案例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横亘在我们面前的数字鸿沟仍旧在拉大。首先就国内而言,我们民俗文化数字化的地域差异明显。不同地域对数字化的认识有很大差别,工作的理念、实现的方式和数字化的成效还不容乐观。其次与国际上的一些先进案例相比,我们的数字化还过于保守和单一,表现在于为保护而保护,理念仍停留于记录复制层面,割裂了民俗文化与创意精神的联系,没有进一步的传承与开发,从而衍生出具有新生命力的作品。很多已经开发的数据库利用率低,数据质量和规模都有限,开放程度不够。类拟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将毛公鼎内部的铭文制成数字化交互作品,将收藏的国画制作成数字国画的创意性产品在我国还不多见。①三是民俗文化数字化的数量和质量方面。对大量的资源因为没有保护意识,没有保护利用规划、没有搜集整理机制而致使其流失。同时,多头并进、各自为战的局面,也使得我们资源采集的标准不一、数据异构、兼容性很差。很多资源因为元数据和相关规范的缺失,存在着文化关键性信息丢失,不方便提取使用的问题。第四民俗文化数字化后的效益体现不明显。虽然参与者都意识到数字化后的民俗文化资源有着巨大的经济价值、社会价值和文化价值,但在如何实现这些价值方面能力不足、方法不多。造成上述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是:1、对数字化的认识不够。在信息化时代里,我们的认知模式、生活方式、知识生产和产业业态发生了深刻的改变,这就要求我们工作的思维和方式都应进行改革。当人们已经开始全方位的接受网络,并有了一套数字化生活体系和数字化记忆方式,我们的民俗文化只有进入这一体系,才能够有所发展。数字化地存储、记录和管理民俗文化资源,是保证我国民俗文化资源有序利用、合理使用的前提,是保存优秀民族文化基因的重要方式,是强化文化认同、构建民族国家的重要基础。民俗文化数字化关涉产业转型和竞争力的提升。内容资源是文化产业或者说创意产业的核心竞争力。民俗文化恰是我们丰富且有鲜明特色的内容资源。2、缺少顶层设计。我们当前民俗文化数字化工作十分热闹,但这种态势之下却有着无头、无序的问题。各种数据库建设重复,结构异构,数据质量不高、体量不大,不可持续。各种数字博物馆立意不高,最终效果差强人意。以民俗文化产业开发作为噱头的较多,真正做数字化内容资源整备开发的较少,过于急功近利。民俗文化数字化的知识产权保护问题还是当前的一大难点。民俗文化数字化十分有必要从国家和整体发展战略高度,在宏观上理解和把握科技进步与文化、社会发展的必然联系,进行长远的规划和具有宏观统调能力的项目设计,在国家发展战略层面上为民俗文化数字化构建一个有效的规划。3、跨学科人才和研究不足。当前我国民俗文化数字化的参与者多是半路出家,专业上的隔离和对数字化的认识、数字化的能力差异非常大。对文化、技术、市场、社会有跨学科把握能力的人才十分缺乏。然而,某一民俗文化资源数字化,并实现服务生活、社会、产业的价值,既需要民俗学者、文化学者对内容的精准解读,创意人才的创意,还需要技术人才对其进行数字化的转换和产业人才的推动。这一过程是一个跨学科的深度合作的过程。这种人才的缺乏也直接导致民俗文化数字化研究的不足。国内外对于民俗文化数字化的研究基本是围绕着制度、技术和文化三个维度展开的。[7]从制度角度出发的研究者侧重于数字化工作的制度设计、组织安排等工作层面;从技术角度出发者多为计算机等方面的研究者;从文化角度出发者,更多考虑数字化对民俗文化传承、发展的影响。这些研究总体是还不多,而且之间还没有很好地建立起***同的学术话语平台。4、内容与技术、社会应用脱节。没有跨学科的合作和研究,就直接会导致民俗文化内容与相关技术之间的脱节。掌握内容的不懂技术,懂技术的没有内容资源,没有内容解读把握能力。数字化的内容,不被社会接受。社会需求的数字化服务我们又没有能力提供。这种丰富的民俗文化内容资源与各种成熟的技术之间,和信息化社会广泛而多样的社会需求之间还存在着一条巨大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