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浦的“川北巨匪”

“六人团”中,只有胡春浦当时是有组织联系的***产党员(罗髫渔出狱后尚未恢复组织关系),所有的行动也胡春浦安排,而胡则按组织上的指示行动。此时他的组织联系人是一位姓曾的妇女,其人高挑身材,相貌丑陋,北方口音,乡下人穿着,有人无意间撞见他们在家中窃窃私语,为胡春浦竟有这般“女朋友”不可思议,实际上胡春浦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姓“曾”还是“郑”也搞不清楚。胡春浦将蒋介石派人拉黄季陆到南京的事告诉她,她传达组织上指示:争取黄季陆不要去南京而去“苏区”。胡春浦让罗髫渔到香港做黄的工作,结果黄既不到南京也不到延安,而是选择了与广西与李宗仁、白崇禧合作,组织“抗日反蒋军”。他们在全国各地委任了一大批反蒋“司令”,土匪出身,当过川军旅长的张绍泉被他们委任为“第五路军司令”到四川招兵买马拉队伍搞地盘。张绍泉经上海到四川时,胡春浦按照组织安排,将川籍特工裴质九介绍给张绍泉当秘书,并交给他密写药水,要他及时报告行动情况。

张少泉这一去就没有消息,胡春浦也得不到裴质九的情报。黄季陆见张少泉没有动静也很这急,担心张的素质太低不堪大事,决定派一个得力的人去协助工作,于是给胡春浦写信,要他到四川负责张少泉部的政治工作,并考虑周到地同时寄来旅费、转交张少泉的信和香港《超然报》的记者证,作为胡春浦的公开身份。临行前,胡春浦通过联系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上级。胡春浦记得,那是在法租界一处隐秘的楼房,用暗号敲开门后,一位同志拉住他的手带他到一个宽敞的厅堂便走开了。厅堂里那位负责人中等个子,粗壮身材,方脸平头,北方口音,穿中式短褂子槽窝布鞋。他向胡春浦仔细问了黄季陆的政治态度和张绍泉到四川的情况,讲了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和工作策略,反复交代:“你是去看一看,没有什么前途就回上海”。随后那位女联系人又给了他与上海的联系的通信地址,和回上海与组织联系的办法。总之表达的是去去就回,安全要紧。

这一去,胡春浦就回不来了。  按照事前安排,张绍泉需要把队伍拉起来,经过总部特派员亲自点验后才能拨给军饷。但张急于搞钱拉队伍,特派员未到前,就已经派出两个团长带人到内江抢银行。结果钱没抢到,反被抓去几个。胡春浦和裴紫玖得知败露,先跑到附近山里躲了几天,决定分散转移:胡回成都向黄季陆联系报告情况,裴暂撤资中隐蔽,图谋再举。到了资中,张还不罢手,抢劫杀人,轰动全城。  案情重大,内江专员(当时威远、资中均属内江专署管辖)王梦熊立刻下达“通缉令”。

他坐在成都少城公园鹤鸣茶社等消息时,被跟踪多时的军警逮个正着,罪名就是“土匪抢劫案”。押离第二天,成都各报都发了消息,其中一家标题为《巨匪胡春浦落网》,副题“该匪押解路过春熙路时,口含香烟,环顾四周,毫无惧色”。  但他本人却还镇定,熟稔四川袍哥的一套交结隐语也派上用场。没走多久,就和负责押解的班长林锡南套上了关系,也从他口中知道了案情由来,哪些人被抓,关押在何处。听说裴紫玖被抓后受到严刑拷打,把兜里仅剩的一些钱郑重委托林给裴,后来还传过用暗语写就的字条。  到达资中的当晚,内江专员王梦熊、保安副司令陈庆云、军法官敖某三堂会审。当时不许指定律师,胡春浦得为自己辩护。申辩的要点是:我不是土匪,是新闻记者;香港《超然报》是宣传抗日的报纸,有证可查;黄季陆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主张坚决抗日,不是反动分子;我到高石镇,是陈淑仪要介绍她的侄女和我相亲,等等。还慷慨激昂,大谈了一番救国必先抗日,抗日才能救国的道理,把审讯室搞成了他的专题演讲会。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保安班长林锡南突然来告诉他:“今晚要杀八个人,不知有没有你?”此时已经做好牺牲准备的胡春浦,便凝神屏气端坐于床,等候这个时刻到来……  后来胡春浦才知道,这次所以大难不死,实获救于素不相识的当地名绅何衡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