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与恶的距离》中,对律师吴慷仁你有什么看法?
吴慷仁一出场就遭到受害者家属的泼粪,公众实在无法理解他为何要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凶手辩护。表面上尊重法律制度的安排,背后更重要的理由是,吴慷仁是剧中唯一一个不将李晓明视作社会癌瘤的人。如果李晓明只是我们中间的异类,那么杀光这些“坏人”,只留下“我们”这些“好人”,世界就美好了。但事实却是我们和李晓明之间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
吴慷仁被同事誉为“人权斗士”,但他自己知道,他之所以愿意为这个“人渣”辩护,是因为自己和“人渣”相隔不远。出身卑微的王赦,年少时几乎成为犯罪团伙中的一员,只是因为拉肚子迟到两分钟,没有赶上那辆去火拼的车。他的人生轨迹就此不同。对吴慷仁来说,他距离成为“人渣”只有两分钟而已。
有人批评阿伦特为纳粹的暴行洗地。或许事实仅仅是,从自我中心这个听起来很平常的心态出发,一个人可以走进一个多么遥远而恐怖的深谷。真正令我们不安的是,阿伦特拆毁了“他们”和“我们”之间隔断的墙,让我们不安地想到,原来没有谁是恶的绝缘体,“那些杀人犯看起来跟你我没什么两样”。
作为律师的吴慷仁当然明白违法就要接受相应的惩罚,但只是快速地为一宗凶杀案结案,对类似案件的预防没有任何意义。凶手乃至社会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刑罚,还有宽恕和怜悯。这里的宽恕和怜悯不是逃脱法律的审判,而是不再将凶手看作非人。将自己也看作与凶手有同样罪性的人,是怜悯的前提。正如俄国作家果戈里在遗嘱中有一句至理名言,“需要思索的不是别人的黑暗,不是天下的黑暗,而是自己心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