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亨利·摩尔根的生平

他出生在纽约州奥罗拉城附近的一个农庄里,1840年以十分优异的成绩毕业于罗彻斯特联合学院,以后就在罗彻斯特开设律师事务所,以律师为职业,直到逝世。他勤奋好学,富有演说天才,还在青年时代,他就对研究印第安人社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家乡的青年中组织了一个研究印第安人的学会“大易洛魁社”,促进同印第安人的感情,获得有关印第安人的知识,并协助他们解决自身的问题。

摩尔根偶然遇到易洛魁部落联盟塞奈卡部落一个首领的儿子、印第安青年帕克,由帕克引见,他结识了部落的首领们,而能够直接了解印第安人社会内部的情况和他们的斗争历史,接触到了印第安人的现实问题。

那时,美国政府正利用各种手段侵占印第安人的土地。一家叫奥格登的地产公司诱使塞奈卡部落的首领们签订了出卖土地的条约,驱迫印第安人迁徙到中西部贫瘠的保留地上去。易洛魁人为争取生存的权利,进行着顽强的斗争。“大易洛魁社”的青年们筹款并协助印第安人去华盛顿,向国会和总统要求废除条约。摩尔根怀着使印第安人成为美利坚民族的平等成员的真诚愿望,为他们努力奔走。后来,印第安人终于得到允许把被剥夺的土地买回来。

1846年10月底,摩尔根和他的两个朋友一起访问易洛魁塞奈卡部落。由于他们的坚决请求,被塞奈卡部落鹰氏族接纳为氏族成员,成为该氏族的养子。从此,摩尔根经常访问易洛魁人住地。他不仅详细地调查了易洛魁人氏族、胞族、部落和部落联盟的结构、经济和社会生活,而且,鹰氏族成员的身份使他得以了解他们那些从不向外人透露的最秘密的习俗和仪式。几年间,他获得了大量关于印第安人的知识,不知疲倦地写了一篇又一篇论述印第安人的文章。在这个基础上,1851年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巨著《易洛魁联盟》。这本书追溯了易洛魁人的历史,详细地描述了他们的宗教、社会组织、家庭、习俗、经济、语言,最后以讨论印第安人的命运而结束。全书以联盟的内部组织结构为主题,全面地描写了印第安人的单纯质朴的原始氏族社会,而与先前有些人的浸透了殖民者的反动观点和偏见的作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本书使摩尔根获得了很高的声誉,在几十年后人们仍然认为这是世界上关于印第安人的第一部科学著作,是写易洛魁人最好的一本书。就在今天看来,它还是一本珍贵的民族学代表作。

《易洛魁联盟》出版的1851年,摩尔根和他的表妹结了婚。这时他33岁。此后5年间,他暂时中断了对印第安人的研究,把全部精力放在律师业务上,因为研究印第安人的工作占据了他的很多业务时间。但是,他始终忘不了印第安人,抑止不住继续研究印第安人的强烈愿望。从1857年起,他又开始作新的探索。

摩尔根早就注意到,易洛魁人的亲属制度同他们实际的家庭关系相矛盾。比如,对自己的父亲和他的兄弟都称父亲,对自己的母亲和她的姊妹都称母亲,等等。他要寻求其中的规律,找出正确的答案。他调查了苏兹、鄂吉布瓦等部落的亲属称谓,又通过传教士和旅行家们得到了美国西部、加拿大以及美洲的一些印第安部落和阿拉斯加的爱斯基摩人的资料,发现易洛魁人的亲属制度不是孤立的现象。他逐渐形成了这样的设想:易洛魁人那一套亲属制度,也同样存在于美洲的其他印第安部落中,他们有***同的来源,可能来自亚洲。如果在亚洲的土著民族中找到与印第安人相同的亲属制度,那就可以证实这个论点了。为此他进行了长期的广泛深入的调查研究。

从1859年起,一连4年,每年夏天摩尔根都到印第安人地区去调查。头两年去中部堪萨斯和内布拉斯加州,1861年到北部明尼苏达州,1862年从堪萨斯沿密苏里河北上,一直走到西北部。摩尔根的4次调查,不仅研究了印第安人的亲属制度和社会结构,同时也对许多部落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作了广泛的考察。这是摩尔根日后许多卓越发现的事实基础。在各个保留地,摩尔根目睹印第安人的悲惨境遇,对资本主义殖民政策给印第安人造成的灾难深感气愤。后来他给亚伯拉罕·林肯总统和拉瑟福德·伯查德·海斯总统写信,提出了修改印第安人政策、改善他们的境遇的建议,但是没有结果。在旅行中,他记下了大量的调查笔记。1859年美国出版的《摩尔根印第安日志(1859—1862年)》就是这4次旅行考察的记载。

摩尔根是一个忠实的科学调查工作者,他尊重客观事实、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他对于调查对象提供的资料,很注意分清哪些是亲身经历的第一手资料,哪些是道听途说的。他不满足于听,而是更注重直接观察。他所描写的印第安人习俗、仪式以至游戏,大都是他亲眼看到的真实情况。经过长期的实地调查的严格锻炼,摩尔根有一种敏锐的观察力和准确的判断力。那些反对他的人总是想方设法找他的错,特别要找他的调查事实的错误,但事实最终证明错的正是他们自己而不是摩尔根。

除了实地调查之外,摩尔根还使用一种独特的调查方法。他精心设计了一份详细的调查表格寄往世界各地,通过美国驻世界各地的使馆、传教士和有关的人,对当地的民族进行调查。这个范围广阔的调查历时10年之久,为摩尔根提供了大量的丰富资料。随着资料的积累,问题日益明确起来,不寻常的发现常常使摩尔根处于极度兴奋之中。他有时甚至关闭了律师事务所,着迷地埋头研究他要解决的问题。

通过各种方式的调查,摩尔根掌握了世界民族中的近200种亲属制度资料。他在自己的有大量藏书的图书室里,夜以继日地伏案写作。1865年完成了他的第二部重要著作《人类家族的血亲和姻亲制度》,由于出版商的耽搁,延至1871年才出版。摩尔根对亲属制度的研究,本来是打算解决印第安人的来源问题,但研究的结果却使他取得了比原来的设想大得多的成就。关于人类家庭的历史,在十九世纪六十年代以前还没有人研究。1861年巴苛芬出版的《母权论》已提出了人类由杂交发展到一夫一妻制,原始时代早期是母权制的看法,但他没有明确地表述这些观点,而且认为这些变化是由于宗教观念的发展引起的。摩尔根在自己的书中用大量的新的材料,系统地提出了家庭进化的理论,建立起人类家庭发展的历史,而家庭史是人类社会史的一个组成部分。他认为,人类是从杂交状态经过群婚的各个阶段和不同形式,又通过对偶婚阶段才达到阶级社会的一夫一妻制。这就彻底地推翻了先前的历史学家们主张的,家庭始终是社会的细胞、一夫一妻制个体家庭自古以来就存在的理论。民族学家们认为,摩尔根对于亲属制度的研究是开创性的、前无古人的。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由于达尔文的《物种起源》(1859)的发表,无论在自然科学界或社会科学界都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人们试图用进化论来解释社会。起初摩尔根倾向于物种不变的观点。经过长期的科学研究,特别是在原始社会领域的深入研究之后,他完全接受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并进一步提出人类社会进化的学说。为了研究社会进化,摩尔根对海狸的活动进行了研究。一连几个夏天,在密执安半岛的森林和沼泽地带,长时间地观察海狸是怎样协力筑堰造巢的。1868年出版了《美洲海狸及其活动》一书。他把海狸筑堰造巢的活动和人类最原始的发明相比较,研究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并提出人类从动物分化出来但又不是截然区别于动物的看法。

六十年代末,摩尔根当选为州议员。他向议会提出增加印第安人教育经费等建议,为印第安人递交各种抗议书。

1870年6月,摩尔根偕同妻子、儿子去欧洲,作了一次14个月的长途旅行。他白天不知疲倦地参观古迹,晚上长时间地作笔记、写文章。美国在本世纪三十年代出版的《摩尔根欧洲旅行日记选》是其中的部分记录。在这次旅行中,摩尔根见到了当时欧洲的一些知名学者。在伦敦他愉快地会见了达尔文,还见到了赫胥黎和著名的同行们,如亨利·梅因、麦克伦南和拉伯克等。后二者在几年之后,对摩尔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摩尔根到达巴黎时,适逢巴黎公社起义失败之后不久,街头上的革命标语、枪弹炮火的痕迹给了他深刻的印象。他对公社社员的英勇斗争深表同情。

1871至1877年,摩尔根专心撰写他毕生最重要的一部著作《古代社会》,并为此发表了一系列准备性的论文。《古代社会》于1877年出版。这本书研究了人类从蒙昧时代经过野蛮时代到文明时代的发展过程,从四个方面说明人类从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发展,踏进文明的门槛。第一是发明和发现,叙述了人类的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谋取生活资料方式的不断进步。第二是政治观念的发展,阐明了人类的社会组织从氏族制度发展到国家产生。第三是家庭婚姻观念的发展,探讨了家庭婚姻的历史,进一步发挥了他以前提出的家庭进化的理论。第四是财产观念的发展,阐述了财产的历史,财产从公有发展到私有,私有财产导致了阶级社会的产生。

在十九世纪中叶以前,人们对原始社会的社会组织几乎一无所知,流行着各种错误的理论。摩尔根通过研究易洛魁人和其他印第安部落、希腊、罗马的上古史以及其他民族的氏族组织,揭示出氏族的本质,指出氏族是原始社会的基本细胞,是没有阶级和国家的原始时代的社会组织。摩尔根所提出的关于氏族制度的学说,为研究原始社会的历史奠定了基础。摩尔根在印第安人中进行的实地调查,以及从世界各民族中搜集到的亲属制度资料,使他能够确定母系氏族先于父系氏族。恩格斯对此给予高度的评价,指出摩尔根“确定原始的母权制氏族是一切文明民族的父权制氏族以前的阶段这个重新发现,对于原始历史所具有的意义,正如达尔文的进化理论对于生物学和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对于政治经济学的意义一样”。

摩尔根晚年的健康情况欠佳,但在1878年夏季还由侄子陪同,到科罗拉多和新墨西哥州去作了一次短期旅行,考察了一些考古遗址,访问了印第安人的村落。那些闪耀着远古时代的光辉的遗迹引起了摩尔根的极大兴趣,点燃着这个年迈体弱的学者的新的生命。他写了最后一部著作《美洲土著居民的住房和居住生活》,在1881年出版。书中系统地描写了印第安人住房的发展过程,把这个过程和他们的社会发展联系起来。

长时期的野外调查、刻苦探究和辛勤撰写,使摩尔根的神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他忍受着疾病的折磨,在书房里度过最后的岁月,于1881年12月17日逝世。终年6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