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把“狼送进了监狱

有一个女孩用玉石俱焚的决绝姿态,顶住了被羞辱的压力,用一己之力扳倒了流量。女生们盛赞,这是创造历史的一场伟大胜利,girlshelpgirls!

今天想讲述两个我亲身经历的,险象环生但邪不压正的故事。同样是女孩们联合起来的力量,把“狼”送进局子吃牢饭。

注:为保护主人公隐私,本文均做了无法辨认身份的文字处理。

01

在我拿到实习律师证后的第三天,我发现自己被骗了。

我暗自叫苦,难道我执业以来的第一个案子,原告竟是我自己?

事情从2019年我分手的那个倒霉之夜说起。在戏剧性的鸡飞k9跳之后,我打包行李,一个人坐上从苏州回到北京的高铁。

事发突然,前一夜还相信要结婚的我后一夜就在逃亡家暴。一万个自弃的糟糕念头在脑海里炸裂,我如溺水自救般,用最快的时间找了一个心理咨询师,在列车上开启了咨询通话。

两个小时的长谈结束,我也像是伤筋动骨后被施以急救,暂时捡回了一条小命,觉得神奇之余,心生感激。

第一次接受“咨询”的我觉得咨询师阿呱说得头头是道,对我来说颇有奇效。加之他还有医院工作的经历和加拿大进修的履历,就推荐给了dom/sub的一些姐妹们。

后来,我基本自愈,还达到了经济独立。阿呱贺喜,说有他一份功劳,并谈起了他想壮大自己的心理咨询团队,这样能帮助更多受伤害的女孩的理想,邀我投资入股。

入股是完全没有把握的事情,我直接拒绝。但一段时间后,阿呱再一次央求我,想将一个非常优秀的咨询师纳入麾下,但苦于开出的薪水不够有竞争力,真的不想痛失人才,想向我借点资金周转,招聘了新人,工作室很快就能以两倍的马力运转。

借钱?那巧了,正好是我专业谋生领域!我的客户就是通过我起草的合同,放心地把几千万借出去。

我自信只要拿到了他的身份证信息,加以天衣无缝的借款合同,法律风险尽在把握之中。

阿呱收到款,连连道谢,跟我说:“兔叽你真好,怎么就放心把钱借给我啊?”

我爽快地哈哈一笑,说你忘了,我是吃律师饭的啊?你要是敢不还我钱,就你落在我手头上这些字据,足够法院判一百次我赢,还能把你屁股咬得贼紧。

阿呱不时汇报着工作室的进展,和源源不断的咨询客户。

借期已到,我找阿呱催债。

他还了五分之一,疫情来了,求我缓缓。

宽限之日再到,阿呱连连推辞,叫苦不迭。我只得说,对不住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法律程序必须走。

我连夜写了一封起诉状,不过原告那一栏的名字是我。

到法院立案后的一个月,公众号上的一条留言找到了我,问我认不认识心理咨询师阿呱。

我立马联系了留言的女孩,发现她也正在被阿呱借钱。

我立马发现大事不妙,在公众号上刊登公告,希望一切找阿呱做过心理咨询,但产生过经济往来的读者与我联系。前后三个女孩联系到了一起。

同堂对供,真相失控。

她们都给阿呱借过钱,周转急用。

她们仨都是阿呱在心理咨询取得信任后,同时交往的“女朋友”。

女孩们都崩溃了,错愕良久。其中一个女孩崩溃地反复询问,真的是他吗,是不是你们弄错了?我的男朋友不是这样的。

“杀猪盘”。形容这种犯罪的名称太刺耳了,是一种对不完美受害者的羞辱。

这种被欺骗的局面,对于三个女生来说,都极其残忍,因为她们对心理咨询的需要,已然是比常人更需要帮助和保护的呐。

尴尬,敌对和指责?

在我们四个受害的女生身上,都没有出现。

与之相反,我们互相交换了手里的证据,群里立马出现了打包好的电子文件和姑娘们各自的情况说明,速度快得惊人,我们都要报警!

报警的流程并不容易,像是揭开伤疤一遍遍回放自己当初愚蠢的决定。要做漫长的笔录,要接受盘问,要许久的等待。

因为我坚持为诈骗的定性收集了许多条理性很清晰的证据,并没有打发我走。但他语重心长地说,你也是懂法律的人,这个阿呱和你只存在民间借贷的关系,只能去法院起诉,毕竟我们没有权利把每个欠钱不还的人都抓起来。

我捏着打印出来的厚厚一沓整理好证据的A4纸,那个普通女孩的我为姐妹的委屈想要哭喊冤枉据理力争,可是那个做律师的我知道基层法律实操的边界在哪里,无法彼此为难,只有深深的无力感。

几乎是同时,法官打电话说我提起的民事诉讼到了诉前调解的程序,我几度欲声辩那就是犯罪是诈骗,但听到法官那“看透了太多以至于能预判于事无补”但声音说“小姑娘呐,网络上认识的人你也敢借钱呐”的忠告的时候,还是破防般陷入了无尽的愧疚——

“我是受害人,但我不是完美无辜的受害人,我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轻信和大意才会受害的人。如果不是我没能第一眼就发现他是骗子,就不会把他介绍给更多的人······”

02

如果不是坚持,怎么会有转机!

阿呱和我们借钱都用的真实身份信息,唯独和另一个女生一直用假名联系,用假名借钱。

如果说胆大包天用真实身份劈腿恋爱还借钱,只能算是道德败坏和民间纠纷的话,那用虚假身份借钱必然是诈骗无疑!

姑娘所在地的派出所受理了诈骗案,一切侦破工作有条不紊的推进。我们每个人都配合了异地的调查取证。

只要符合定罪标准,被警方受理,余下的司法公信力非常强硬。

阿呱被捕,被拘。

半年后,群里发出了一份胜诉判决。阿呱被判决诈骗罪,有期徒刑,返还犯罪所得。我们每个女孩的姓名,都被列入了判决书里。

如果我们四个女孩没能倾尽所有,无保留信任地互相帮助,就不可能胜诉。这是我从业生涯的第一个案子,也是第一个胜诉案例。

03

另一个故事,发生在深夜。

我总是看一看公众号后台的留言再睡觉,否则不够踏实。

但有一条留言让我睡不着了,留言的女孩说,她觉得不对劲,对明天的整容手术毫无把握。

我立刻联系她,让她打电话跟我详细地说说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躺在公司安排的宿舍,十个小时之后,她就会躺在手术台上。

为了这份心仪工作,她一个人跑出来,已经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几乎下不来台。

即将一个人面对手术,本能地不安。

“公司安排你手术?”

我发现了一些异常。

“是的,是网红孵化机构说我条件很好,签约了我做直播。但他们说现在的美女太多内卷太严重,清水芙蓉没人关注,想要有出头有竞争力就得‘微调’一下。”

“所以,整形的费用你需要自己承担?”

“是的。”

箭在弦上,无论是和网红孵化机构的合同还是和整形医院的合同,都已经被女孩按上了鲜红的手印。

一边是“违约”所带来的罪恶感和代价的沉重感,一边是对手术和事业前途夹杂着恐惧的无措。

女孩说,公司的两个工作人员用了一天从早到晚的十多个小时劝导她,描绘做网红的潜力和前景,重申机会的宝贵和珍惜,以及现在,没有一个网红不在整容的现状。

“微调的收益都在你的脸上,公司拿不走一分一毫,这完完全全是对你自己的投资,而且公司合约清清楚楚,会给你发工资!”

像是面对着难以拒绝的不可抗力,女孩签完了合同,住进了宿舍里。

这是一种合同白纸黑字看似没有破绽,甚至难以被轻易定性为诈骗的高级套路,正儿八经的主播签约,真刀真枪的整容手术。但女孩即将背上的巨额整形贷款,整形医院和网红孵化公司各自分成。

“快逃!”

我找到了新闻链接发给女孩。若不是我之前看到过相关的报道,我也无法第一时间反应其中的蹊跷。

那个凉飕飕深夜,我十万火急地捧着手机说:“坚决不要上手术台!哪怕装晕倒身体不适不能手术也要逃!只要手术没有发生,你就有正当理由要求整形医院退款!至于已经和贷款公司签的协议,哪怕告诉爸爸妈妈也要把钱的漏洞第一时间补起来,才不会被无底洞地利滚利!明天拒绝的时候不要怂,找一个律师陪着你!”

女孩说好。

挂了电话,我才发觉床单被我焦急的汗濡湿了一个后背的浅印。

第二天上午,我终于等来了女孩的回信。

她找到了一个女律师,中止了这一场荒谬的手术。因为对方不敢闹大,向整形医院、公司追讨费用和合同解约的事情也有谈判的余地。

04

我做过被骗、被利用、被伤害的女孩,那种滋味非常难受。

因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一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们会承担因为自己的愚蠢、好奇、滥情、轻信等等弱点反复凌迟内心、自我惩罚的耻辱感。

因为疏忽大意,因为涉世未深,因为憧憬天真,我们被狼精心设计的天罗地网捕获了。我们有太多的不完美,毕竟完美的人是不会被欺骗的。

可是比起旁人“洞若观火”的指指点点,女孩自己更懂危机四伏的无助,女孩自己更懂糖衣炮弹的威力伤害。

所以,在违法犯罪发生的时候,比起冷冰冰地用他者的视角品评反抗者是否“优雅体面、吃相好看”,女孩的力量也正在帮助着女孩!用法律的武器,平等地、关怀地、温柔地、体贴地、感同身受地、同仇敌忾地,帮助着和我们一样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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