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药神》:总有一种真实,让人泪流满面

《我不是药神》还在播放字幕的时候,影厅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大家像被电击一样僵在那里。这样突然曝光人,真的好吗?

流泪的我,一动也不敢动。

眼神往左一瞟,年轻的女孩眼睛红的像只兔子。

再大着胆子往右一瞥,一个年龄已经不小的男人用纸巾掩住了左半边脸。俩人目光电光石火般交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快速移开,否则很尬,有木有?

走出电影厅,还埋怨灯为什么亮得这么早?仔细一想,不是灯早,是电影播放完毕时,大家都还坐着一动不动。记得其它影片快要结束时,人几乎都快闪了。这样的一动不动,是对这部影片的致敬吧。

这一次,国产电影《我不是药神》没有让我们失望,豆瓣 9.0 分,绝对是极其少见的。

1. 真实

《我不是药神》是一部好电影,源于真实。原型真实,情节真实,人物真实,心理真实。真实将每个人都卷入到剧情之中,有了深深的代入感,不再疏离。

真实是最有力量的,真实的故事也最打动人。中国电影,终于开始勇敢地掀起生活真实的一面。真实可能残忍,可能善良,可以卑鄙,可以高尚。只要真实,无问西东。

这部电影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个真实而立体的人,看到了被拉下神坛,有了真实人性的人。

中国文化,容易把人简单归为两类。一类是圣人,一类是流氓;一类是君子,一类是小人;一类是好人,一类是坏人。所以,我们的国产电影也容易这样塑造人。好人全好,没有一点黑。坏人全坏,没有一点白。这种纯白和纯黑的视角,早应该换换了,因为这世界最多的颜色是灰色。

实际上,人是最复杂的。没有100%纯黄金打造的好人,也没有100%彻彻底底的坏人。你有的好,我也全都有,你有的坏,我也全都有。只不过有的展现出来了,有的还在潜伏期。

这部影片,终于将人从神坛上请了下来,来了个真实的,白描式的素写。没有过多的夸张,没有太多的奢华,影片用真实、客观、冷静的镜头,一一扫描我们国人生病的真实,生活的真实,人性的真实。

2. 我不是药神,程勇

主人公程勇是一个真实的人,是身边一抓一大把的典型小市民。

一个卖保健品的小商贩,家庭暴力后夫妻离异,老爹寄居在养老院,不肯让儿子随继父移居海外。

说实话,他简直是一个 loser 。但就是这样的人,在我们生活中无处不在。不是不努力,但即便为生存花尽了所有力气,还是交不起房租,留不住老婆,救不了生病的父亲。

他的全部生存哲学,于是就剩下了一个字,“钱”。他声嘶力竭地告诉印度仿制药的生产商,Life is money,我想要赚钱。不用鄙视,这就是赤裸裸的现实,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是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老爹身患血管瘤,急着要做手术,否则就没命了。儿子要买260元的球鞋,他不想让继父买。租来的房子被房东上了锁,门上写着“交钱开门”。

这就是真实的生活,一地鸡毛。于是,程勇开始卖仿制药。

钱大把大把的进来了。Money talks,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有钱能使男人跳钢管舞啊。

夜场里,我们看到了一个男人在上面脱衣扭曲身体,也扭曲了灵魂。底下的舞女思慧,我们看到了她激动的脸,也看到她曾经被屈辱的心,尊严和过往。生活很残酷,因为她有一个患慢白血病的女儿。

赚了钱的程勇急流勇退,开了一家年利润百万的纺织厂。我暗自为他庆幸,卖仿制药是犯法的,他终于可以全身而退了。

甚至趋炎附势,官场上极其丑陋的程勇,我也愿意接受,虽然不好看,但生活终于不再艰难。他可以和老父亲团聚,给他请一个保姆,可以随便给孩子买他喜欢的鞋。甚至,未来还会有一个漂亮的女人,等他开启下半生的幸福生活。

但“治愈小队”中吕受益的妻子出现了,之后吕受益为了不拖累家人,选择了自杀。看到吃橘子的黄毛(可以增加病人的维生素C)鄙视的眼神,程勇又开始卖起了印度的仿制药。

当听到程勇把医院卖到4万元,他原来卖5000元的药,这次定价为500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更是听到后面女生突然的抽泣声,很短促,一下子又咽了回去,像打嗝。

有的人可能会把这归为神性,因为题目也有“药神”这两个字,但我还是愿意把这看成是人性,是人性的光辉,是人的高贵,是孟子几千年所说的人与禽兽的不同。

后来,药的进价已经是2万的时候,程勇还是卖500元,并把药卖到了外省。卖的越多,他损失越大。

黑格尔说 “ 真正的悲剧不是出现在善恶之间,而是出现在两难之间。 ”

我想说 “ 真正人性的高贵不是出现在善恶之间,而是出现在两难之间。 ”

程勇可以选不再卖仿制药,过安逸幸福的生活。这种选择,也不应受道德的指责。

程勇就是在这两难之间选择了赔钱。终于,我看到了不是money talks(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程勇,而是成了金钱的主人而非奴隶的程勇。

我看到了人性两难的真实,更看到了人性的希望。

当然,即便他把价钱定为仿制药进口价原价2000元,在我心目中,他的形象也不跌分。

不要抬高人性至神性,因为人不是神。

这种人性的光辉,我在电影《泰坦尼克号》中见过。

这种人性的光辉,我在莫泊桑的《羊脂球》中看过。

这种人性的光辉,我在我们国产电影《我不是药神》中看到了。

为这样的影片流泪,不丢人。

为这样的影片叫好,我骄傲!

3. 白血病病人,吕受益

这样真实的人性,闪现在影片的各个人物身上。

吕受益请程勇到家里做客,他看着刚出生的儿子,对程勇说:“我查出病时,他妈才怀他六个月,那时候天天都想死,可看到他第一眼我就不想死了,想听他叫一声爸爸。”

让孩子有个爸爸,这就是真实。吕受益的妻子,拿着酒杯,可能是平生第一次一饮而尽,她的感激是那么真实、朴素,给人无尽的生的希望。

吕受益在程勇急流勇退后,没有一句埋怨,这是理解,我理解他的理解。

是啊,程勇说的没有错,“我现在有钱,干嘛还去做犯法的事啊?”“我又不是药神,你们有病,别找我啊!”

但是,吕受益还是走了,他没有等到90岁,看到自己的孙子。

这是中国家庭无法支付高额医疗费用的真实,光是这一个点的真实爆破,就值得为这部影片点赞。

4. 杀马特青年,黄毛

影片给我印象最深的配角,是杀马特青年黄毛,我怀疑他是一个自闭症患者。

程勇很在意他。程勇问黄毛: “ 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 ” 黄毛说: “ 以前是 ” 。

这时候,我感觉程勇不是黄毛的老板,而黄毛却是程勇的道德法官。

是的,黄毛真的是影片中的道德法官。虽然,他抢了程勇的“格列宁”但抢来的药,他也分给了其他病友,因为他知道病的痛,药的希望。

黄毛对程勇,没有一句恭维和马屁,但卖力卖命地干活。

后来,黄毛剃了头,要回家了,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表情,笑。

但最关键的时刻,为了保护程勇,这个类似古惑仔的小混混,开车一路横冲直撞,终于躲过了警察,却被碾死在大货车的车轮下。

为什么20岁的黄毛要如此选择?因为有程勇在,就意味着有便宜的药,更多的人就有了生的希望。

不说话的他,以死相报。程勇怒喊:“他才20岁,他想活着,他有什么罪?”

就是这个青年,不说话,书也读得不多,却自有人的良知和对人性直觉的判断。所以黄毛脸上的笑容,程勇很珍惜,我也很珍惜。如果你让黄毛笑了,你就做对了。如果你让黄毛哭了,难过了,你就做错了。

5. 沙威式警察,曹斌

影片里还有一个不容忽略的人物,周一围扮演的警察曹斌,这是一个沙威式的警察。

沙威是雨果《悲惨世界》里一直追捕冉阿让的警察。在追捕途中,他一次次被冉阿让的善行感动,尤其在最后他要被执行枪决时,是被冉阿让放走了。

至此,他原来坚守的信念全部坍塌,开始怀疑他一向用来衡量全部对错的法律。为什么被法律定义成罪犯的冉阿让,一直在救人?他想不明白。

放走冉阿让意味着对法律的背叛,逮捕冉阿让又是对自己良心的背叛。

最后,沙威选择放走冉阿让,自己却葬身塞纳河底。

《我不是药神》里的曹斌,如同沙威一样,也是法律和正义的代表,全力追捕仿制药的元凶。但患病大娘拉住了他,说:“4万一瓶的正规药,我吃了三年,房子吃没了,家人吃垮了,我只想活命……谁家里还没个病人。你就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

他紧锁眉头,对另一个警察说:“放”“放”。

回去他就对自己的领导说:“这个案子我查不了”。

这一刻,曹斌成了一个沙威式的警察。

此时的曹斌,不再是法律冰冷的工具,而是闪着人性光辉的警察。

法理和情理,一直也是两难。

但我想起网上的话:作为警察,不执行上级命令是有罪的,但是打不准是无罪的。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此时此刻,你有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主权,这是你应主动承担的良心义务。

于是,曹斌说“放”,说“这个案子我查不了”。

6. 有一种真实,总让人泪流满面

程勇被判刑后,路上站满了送他的慢性粒白血病的患者。

口罩一一摘下,眼神充满感激,这是对程勇的致敬,是对人良心的致敬。

程勇,泪流满面。

影厅里,有人泪流满面。

在这些小市民的身上,程勇、吕受益、思慧、黄毛、刘牧师、曹斌,我们看到了人的良知,人性的光芒。

良知是人的最高准则。

良知是活着,也让别人活着。

良知人人都有,但为什么越是底层的人,越能闪耀着这样的光辉呢?

也许是因为他们坚守做人的底线,也许是诱惑他们的机会太少,也许是良知没被欲望掩埋。

相反,那些在官场、职称、名利场上的人,即便在黑夜里,也不再叩问良心。时间里,心被一层层的欲望包裹,底线一而再再而三的突破,最后自在人心的良知消失不见。不信,你看那些从小贪到大贪,从小罪到大罪的人。

不要生病啊,世界上最贵的床,就是病床。

健康,是一种责任!

你的健康不只是你自己的,还是你的爱人、子女、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是你的家人和家庭的。

可以有人替你开车,替你赚钱,替你花钱,但没人替你生病。

为了家人,为了爱人,为了自己,好好活着,好好锻炼!

也愿我们的国产电影越来越好,掀开一处一处的真实。